mori

    摩天轮会回到原点，夏天也会再来。

    她们会再度相见，会再度向前。樱是这样确信着。

 

    她们的夏天会再度来临。

 

 

 

01.

 

 

 

    拍摄结束时已近傍晚，夏木与五十岚在杂志社门口一一送别前辈。自由惯了的高中生穿不惯身上拘束的服饰，临走又钻回更衣间换回便装。

    “花穿这件衣服很好看，还是别换了！”同样想进更衣间的夏木却被推了出来，“要听姐姐的话哦！”

    “都说了我才是——”被挡在门外的年上无可奈何，只等换好T恤的少女再次探出脑袋的时候，佯作气恼地敲了敲她的额头。

 

 

 

    两人走出门外，夏末下午的阳光灿烂到有些晃眼。公休日的最后一天，人们也似乎刚从基夫带来的危机感中放松下来，街上都弥漫着许久不见的轻快气氛。

    “慢慢走着回去吧，怎么样？”夏木忽然提议，“难得天气这么好。”

 

    还未等五十岚樱回答，她的手就被一只温度更低的手掌自然地牵住了。几日来一直心事重重的女孩好像真的解开了心结，纤细的小臂与裙摆上的细穗随着走动小幅度地摇晃着，带着年下的心跳也起起伏伏。

    樱垂下视线，悄悄去看她。

    花，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是因为自己说了“家人”的话吗？

 

    夏木失踪的那一日，在伊兹传回的画面里，拿着百合花的女人出现在钟楼下时，她能清楚地看到夏木脸上的喜悦与不安。

    早些时候，她曾拜托大二借用Fenix的关系调查夏木父母的下落，但直至今日仍一无所获；如此想来，寻找到其他家人的希望也更加渺茫。

    五十岚樱望着眼前神色颇为愉悦的友人，心里一阵酸楚。

    若要说毫无遗憾定然是假的。但她并没有怀疑自己作为“花的家人”的决心——不如说，她相信自己会比真实的家人更加认真地爱着夏木。

 

    “樱在担心我吗？”

    夏木突然快步绕到她身前，歪着头看她。小孩子什么都写在脸上，五十岚樱脸上一阵阴晴变化，夏木基本已经猜中了八九分。

    “家人的事——我已经不在意了。”

    “花……”

    “或许，还有一点点在意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们知道我现在很好。”

 

    真的吗？

    留在自己身边，能让花幸福的话…真是太好了。

    少女顿觉些许欣慰，勾住对方的手指也悄悄攥得更紧。她轻声叹了一口气。

    “叹气的话，会让幸福溜走的哦。”  

 

    令她印象深刻的话语从对方口中第二次说出的时候，樱嗅到了某种草木与水汽混杂的气味——

    据说人类只要闻到脑海里留有印象的味道,就会重启那时的回忆——五十岚樱忽地抬头时，两人已经走到了熟悉的河边广场。

    她再次回想起两度在这里遇到夏木，或者说阿基蕾拉的场景。

    “……那时我以为只要自己变强，眼前的烦恼就都能解决，我也就不会再叹气了。”少女将怅然的视线从河面上收回，“也许很多时候…人们只是不希望眼前的幸福就这样消失，才会叹息吧。”

    “樱是在为了我叹气，我知道的。”夏木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年下的身体转向自己，“所以，我不会让它消失的。”

    夏木的话好像有令人安心的魔力。樱觉得自己总是很容易从心底相信眼前的人所说的话，哪怕在她还是…阿基蕾拉的时候。

 

    樱太久没有念出这个名字了，即使在舌尖上转一转都让她感到悸动又陌生。

    “小樱。”

    不知是否也和她一样触景生情，对方在这一刻用了以往的、看似亲密的称呼。五十岚樱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

    女孩伸手去摸她的下颌，又顺着脸颊线条慢慢向下，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颈侧。

    “抱歉哦。“夏木轻声说，”那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在说那天晚上的事吗…？

    ——樱一直很想抱怨一番“被按在雨水里浑身湿透的自己回家之后大病三天”的遭遇。与父母哥哥自然是不敢说实话的，还要小心地掩盖脖子上的淤痕；广见哥的话，大概会第一时间带她去指认现场；和那时候的阿基蕾拉讲，她多半要对弱小的自己冷嘲热讽；但若是对夏木说，似乎也只是徒增对方的愧疚。

    迟来的关心把少女早已沉底的委屈也一并打捞了出来。樱稍稍扭过头，将对方的手掌贴得更紧，不自觉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小狗似的呜声，感动得作势要哭。

    只是这样已经很满足了——少女正打算开口大度地说出一些场面话，扣在她后颈的手指却渐渐用力，将她的脑袋压了下来——

 

 

 

    夏木仰起头，轻轻贴上了她的唇角。

    凉而柔软的触感在她的唇瓣上轻啄，落下鸟类一般轻盈细密的吻。

 

 

 

 

 

 

    五十岚樱曾经听有丰富恋爱经验的同班友人不止一次地讲起亲吻的感觉，听得多了也渐渐形成了一些固有印象——脑袋也许会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混乱的思绪涌进脑海，会面红耳赤，会心如擂鼓。

    可这些她一概不觉。被亲吻的人只是在极短暂的讶异之后，闭上了眼睛——然而夏木的动作实在有些生涩，少女只稍稍动了回应的念头，便被对方的牙齿咬到了下唇。

    樱闷哼一声，脑袋也忍不住向后躲。那只冰凉的手掌便从她的后颈移开，并没有再为难她。

    少女伸手去摸残留着尖锐痛感的嘴角，而啄伤她的罪魁祸首却似乎毫无愧意：

    “你干嘛乱动？”

    “喂！明明是你……”五十岚樱好气又好笑，她定定注视着眼前的面孔，却并没有看见自己熟悉的琥珀色眼眸——

    “等、等一下——”

 

 

 

    夏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用那双完全的、漆黑的眼瞳。

 

 

 

 

 

 

02.

 

 

 

    “你……！”五十岚樱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快要说不出完整的话，“你怎么——你怎么可以用花的身体……”

    “重点是这个？”悄无声息夺舍了宿主的恶魔少女摆出思考的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换成是她，你好像不怎么惊讶。”

    太可恶了——

    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这样戏耍自己——这和在别人泡澡的时候偷袭有什么区别？恶魔果然狡猾！

 

    樱比划着手，半天发不出声音，面前的人却继续平静地进攻：

    “而且，你不是也想要吻我吗，在避难所的时候。”

    “……什么？！那时你就已经——”

    “你太迟钝了吧。”恶魔靠近了一些，又被少女谨慎地拉开了距离，她不满地皱眉，“我们可是很久之前就见过了。”

 

 

 

    很久之前是有多久呢？

    第一次见到阿基蕾拉？还是在温泉旅馆……或是将她分离的那一天呢。

    “所以，我毁掉的只是契约吗？”五十岚樱想起了什么，她喃喃自语，“果然恶魔并不会轻易消失吧？就像蜃楼一样……”

    “——别把我和那家伙相提并论。”

    樱不清楚蜃楼是哪一点不合恶魔小姐的眼缘了，总之对方不客气地反驳了回来。她只以为是提起这样不愉快的往事让对方没什么好脸色，少女低下头认真看着那双深黑的眼睛，语气诚恳：“我没有…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我只是希望她能不再受基夫摆布。”

    恶魔沉默着和少女对视片刻。但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自顾自地往远处走。

    “——等等！”五十岚樱忽地回过神来，她箭步上前，“你要去哪儿？你不能就这样——快把花的身体还回来啊……”

    “我干嘛要听你的？”恶魔得意地抄起手臂，“你又能怎么样呢？要变身试试看么？”

    堂堂正正战斗是樱最擅长的方式——可是眼前的「夏木」并没有任何变身的打算。面对着这样一张脸自己实在无法下手。

    她用力摇头，“我已经…不想和家人战斗了。”

 

    “……家人。”

    恶魔的动摇一闪而逝。她不屑地冷笑。

    “你的家人是她，不是我。”

    “我……”口舌本就不灵巧的高中生再次被挫败了，樱无措地垂下手，“…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换回来？”

    “这可说不准。大概，我玩够了就会还给她吧？”

 

 

 

    虽然五十岚樱并不觉得花的恶魔会再做出什么伤害宿主的事情，只是夏木才刚刚脱险，她杯弓蛇影，便觉得到处都藏着觊觎的危机。

    少女像条尾巴似的紧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了一段路，眼前的白色身影终于停住脚步。恶魔回身投来一个冰冷的眼神，看了看她，又看向两人前方的游乐园售票处——

 

    没想到看起来很难相处的恶魔竟比宿主本人还要单纯一些，她口中的“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五十岚樱顿时心领神会，摸出钱包小跑着过去，不多时就将门票递到了「夏木」面前。

     “花，我们——”

    “别这样叫我。”

    “可是我一直这样叫啊……”少女一脸无辜，只好又尝试着换成她对五十岚家恶魔的统一称呼：

    “花……ちゃん？”

    恶魔深吸一口气。

    “…恶心。”

    “那你有名字嘛？没有的话我就这样叫咯！”

 

    恶魔似乎对樱一贯的自说自话无计可施，她用力白了少女一眼，甩开手往人群里走。五十岚樱紧跟上去，游鱼一般钻过人流缝隙，生怕又将她弄丢。

 

 

 

    “小花，要喝水吗？”

    “不要。”

    “小花，到这里来排队！”

    “…哦。”

    “小花我给你买了冰淇淋——”

    “我不——”

    乖乖站在摩天轮队伍里的恶魔不耐烦地转身，五十岚樱的声音倏然之间由远至近，冒着些微冷气的两个甜筒被邀功似的举到她眼前来。

    “……我才不吃。”

 

    “啊，你不喜欢吗？花很喜欢冰淇淋的。”

    …喜欢。

    “也对哦，小大和蜃楼的口味也差好多呢。”

    怎么又提那家伙啊，好烦。

    “那，小花想吃什么，我去买——”

    “够了。”神经大条的高中生似乎引来了一些多余的视线。恶魔压低声音，没好气地回绝，“…你安静一会儿不行吗？”

    一旦站在人群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在意周围的眼光——恍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恶魔莫名恼火。她的宿主竟然被驯服成如今的样子……与人类生活在一起真的那么幸福吗？

    话说回来，五十岚樱今天有点殷勤过头了——不过这样卖力的讨好在恶魔小姐看来，终究只是为了安抚自己、尽快让夏木拿回控制权的手段。

    她会一直这样照顾你吗？

    这个既迟钝又自以为是的家伙……她会一直保护你吗。

   少女乖巧地站在她身后，倒是真的没了声音。恶魔忽然有些后悔了。但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后悔不领情地拒绝了樱，还是后悔没有去拿那个冰淇淋。

 

    不过她很快就不用去分辨了，再回过头时，五十岚樱正专心地舔着第二个甜筒。

    “……”

    “这个不能带上摩天轮……不吃掉会化的。”

    少女一本正经地解释。

 

 

 

 

 

 

03.

 

 

 

    上一次来坐摩天轮是什么时候，五十岚樱已然记忆模糊。只记得大概是和家里人一起，年幼的自己坐在两个哥哥的中间，父母在对面挽着手亲昵地说笑。现在的摩天轮已经重新加固翻新过了，巨大的金属骨架被涂刷成了鲜亮的红色，在夕晖之中膨胀出令人眩晕的光圈。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恶魔双手交叠伏在座舱的栏杆上，正惬意地望向远处。那双黑色的眼眸浸没在日光里，半阖成狭长的深邃湖泊。

    眼见对方似乎一门心思看风景，不被搭理的少女只好也把头转向窗外——

    摩天轮下方是旋转木马的场地；左边是碰碰车的圆形屋顶，右侧海盗船正高高地摇摆到顶端；再升起来一些，就能看到过山车载着惊声尖叫的人们从轨道上呼啸而过。

     红色金属骨架从眼前一一掠过，座舱摇摇晃晃的，樱忽然产生一种漂浮起来的幻觉。一直睁开着的眼睛被直射的阳光照得酸涩，她觉得自己似乎要流下泪来。

 

    “你在哭什么？”

     五十岚樱吓了一跳。她忙伸手去抹眼睛。

     “是阳光太刺眼了——”

    恶魔没有再接话，座舱里又只剩下机械运转的单调摩擦声。樱本该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失态感到窘迫，但转念想到对方愿意先开口，她又觉得或许情况也没那么糟。

    “……摩天轮，是花想要来吗？”

    “有区别么？反正现在主导的是我。”有些意外地，恶魔回应了她的问题，但依旧没有将视线转过来，“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有、是之前…之前阿基蕾拉好像也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那天的队列长到绕场两圈，她们并没有那样闲适的时间与心情。

    而恶魔会反映宿主真实的愿望——蜃楼是这样说的。

    那么这些事…也是花的愿望吗？

 

 

    “她大概已经不记得了。”

    “…诶？”

    “她希望做普通的人类。所以，以前的事情，还是忘掉比较好。”

    “你怎么能——”

    悬在半空中的座舱摇晃了一下。下一刻，原本坐在对面的少女跨过狭小的空间，一只手扳过恶魔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

    “家人的事也好、记忆的事也好，你怎么能替她做那样的决定？”

    改造后的吊舱座位是单人尺寸，即使两个纤瘦的女孩子坐在一排也显得有点局促。莽撞的少女完全忘记这点，恶魔被她压着肩转过脸来，刚刚亲吻过自己的、血色淡薄的嘴唇近在咫尺——樱的表情依然停留在愤怒的情绪里，而脸颊却不争气地渐渐发热，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一时间进退两难。

   “…真是好笑。” 恶魔看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少女，轻轻扬起眉梢：“你在生气？”

    “舍弃阿基蕾拉的身份、去寻找‘真正的’家人——这些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不是的——！”樱用力摇头，“不是的。”

    她好像再一次明白了什么。

 

    五十岚樱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今日的游乐园门票，又从钱包内侧抽出一张盖有樱花印章的淡粉色卡片。

    “小花还记得吗。”少女将两张颜色不同的门票并在一起，举到恶魔面前，“我一直带在身上哦。”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笑得那么开心的阿基蕾拉。可惜，没拍下什么照片……所以我想着，一定要留下些什么。啊、不过花还保存着吗？等她回来要好好问一下呢——”

    “你到底在说什——”

    “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没有想明白，”樱抬起目光，继续坚定地说下去，“但无论如何，那天和我来游乐园的是阿基蕾拉，这一点不会改变。”

    她将另一张票塞在恶魔的掌心里，“就像此刻，和我在摩天轮上的是你，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阿基蕾拉也好，花也好，你也好——都是我重要的家人。”

    “……少说漂亮话了！”

    那双湖泊般的瞳孔里终于起了风，泛起一阵剧烈波动的水纹，“我才不会再相信——”

    “那，来签订契约吧。”

 

    恶魔稍稍睁大了眼睛。

    曾经出现在夏木面前的蝴蝶再次飞向了她。眼前乍然腾起的光尘覆盖了大片视野，如金色鳞粉从少女颤动的眼睫上抖落。

    那只蝴蝶终于落在她眉间。

 

    “小花，以后——”

    五十岚樱并没能说完剩下的话。

    就在蝴蝶振翅离开的片刻须臾之间，她看到恶魔眼瞳里漆黑的光渐渐消褪，随着镀在脸颊上的落日余晖一同融化了。

    契约成立了。樱想。

04.

 

 

  

    夏木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凑得过于近的、五十岚樱的脸。

    “樱……？”

    ——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是她从未见到过的，热切又依恋的神情。

 

    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女随之绽出笑容，“你回来啦。”

    夏木警惕地环顾四周。她的记忆依旧停留在河边，自己那时似乎是想要和樱道歉？…是为了什么事呢。

    难道是催眠的作用还没有消退吗？

    “我们在摩天轮上哦，不要怕。”以为一脸紧张的年上是因身处陌生高空而不安，樱小声安慰道。

    “是我的恶魔吗？她——”

    “啊。”像是等到了什么重要的时间，五十岚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伸手撑在侧窗下方，将脸贴近玻璃，“现在是最高的位置了，花。”

    “看看天空吧。”

 

 

    刚刚恢复知觉的人尚且有些恍惚，少女的手臂几乎将自己完全圈在怀里，她便没了什么别的选择，只好随着对方的话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夏木并非没有从高空俯瞰过这座城市，曾经有很多个夜晚她都在钢筋水泥构筑的高塔顶端度过。但或许这里远离市中心，从这遥远的角度望去，天空下的一切又都那样陌生。天际尽头的海湾并未染上黄昏的暖意，水波粼粼流转，海与天湛然一色。她们被悬挂在巨大树木的枝梢上，又伴随着夕阳一同下沉，回到转轮的原点。

 

 

 

 

 

    “樱真的不要紧吗？…我的恶魔没做什么坏事吧？”

    夏木搭上少女的手，从打开的舱门轻轻一跃落回地面。来不及问及心里的诸多疑惑，年上稍退了半步，又凑近了细细打量，似乎在检查眼前的白皙脸蛋上是否有可疑的新伤口。

    “咳…坏事，大概不算吧……”少女干咳一声，今日自然而然发生的种种忽然又清晰起来，她赧然转开视线，发丝间露出的耳尖烧得发红。

    “什么？”

    “没事没事，这回没打架，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樱连连摆手，“而且我已经和小花说好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小花……”夏木似乎怔了一下，“什么嘛…樱怎么像是和她很熟悉的感觉。”

    和她的恶魔关系变好，花也不开心吗？迟钝的木头人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她一时语塞。

    “不过，还是谢谢樱能带我来。我很开心哦。”

    ……准确的说是小花带你来的。

    但吃一堑长一智的少女此时决定，今日之事还是少讲为妙。

    好在对方并没有再继续追问细节。注意力终于回到自己身上的夏木此时才发现手里握着的门票：“这个……”

    “啊，这是夏季的票样，”樱兴冲冲地将上面的向日葵指给年上，“很好看吧！”

    “……可惜，夏天要结束了。”

    夏木的手指轻轻划过上面浮雕的花瓣，“樱知道吗，我原本并不喜欢夏天。”

    “不过，和樱度过的这个夏天，我会一直记得的。”

 

    少女正要开口，却被身侧人群的欢呼声打断了。定时的广场喷泉亮起灯光，伴随着第一道水柱飞上高空，水流在空中散开，在池底射灯的映照下分裂成无数细小的水花。

    夏木发出一声惊叹，伸手去接那些洒落的水滴，又孩子气地张开双手跃上池边台阶。

    “小心点呀——”

    担心池边湿滑，樱上前一步想去牵她，却被对方手上的水珠甩了一脸。看着年下无奈又笨拙地抹着脸，使坏的始作俑者轻笑出声，转身在台阶上踮起脚，跟随着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喷泉水柱，步伐轻快地向前。

 

    夏木柔软微卷的发尾被水汽打湿，张开的双手衣袖上垂下白色的纱穗。晚风轻飘飘地吹过，樱站在原地，觉得她仿佛要像白鸟一样振翅而去。

    樱几乎快要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向她飞奔过去，想要拥抱，想要亲吻。

    想要能够再多看她一些时间。

    “花——”

    夏天不会结束的。她想。

    五十岚樱的声音穿过淅沥的水声，夏木转过身，少女正向她奔跑而来。

    “总有一天，夏天会再来的。”年少的骑士从斜下方温柔而坚定地伸出手，日暮中她的眼睛烁如星辰：

    “我会一直期待着的。”

    夏木轻轻笑起来，将手放进她的掌心里。

    夏日昼长，地平线上的夕晖还未完全消失，月亮已经挂上了淡薄的天幕。游乐园的景观照明星星点点亮起，夜风中飞溅的水汽折射出璀璨细碎的微芒。

    五十岚樱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不重要了。

    这世界所有的光都将落在她们身上。

 

 

 

PS.

 

又名“只有恶魔知晓的恋爱”

五十岚樱，一款驯魔高手😈

 

本篇内容是在外传第二集之后就想好了的，因为觉得小花恶魔很可爱，所以打算写写。然后就眼看着自己从夏末拖到了深冬😶

希望能度过一个温暖的冬天呢。